第2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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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延壽宮裏，太後娘娘和皇上相對而坐。一個身穿姜黃色雲紋錦袍，另一個則身著明黃色龍袍。
母子兩個各自手裏端著一盞清茗，儀態良好，腰背挺直，盡顯皇家貴氣。
陳溪眼前一黑。
講道理，昨天她試圖用燭臺錘爆皇帝狗頭的事兒，他應當是看在雲夢公主的面子上才勉強壓下火氣的。
這時候她似乎應當有多遠躲多遠，讓尊貴的皇帝陛下眼不見為凈才對。
可誰叫她運氣不好，霍星川餘怒未消，居然又狹路相逢……
這不是在往槍口上撞嗎？
狹路相逢皇帝勝，三十六計走為上。
可惜延壽宮卻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。
陳溪深吸了一口氣，求救地看了霍雲夢一眼。
霍雲夢滿腦子嗑皇兄x陳溪姐姐嗑的上頭了，一時未解陳溪眼中意，只當她是面見母後太過緊張呢，便攥緊了陳溪姐姐的手，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。
滿眼傳遞著“陳溪姐姐別怕，我母後人很好，未來不會產生婆媳糾紛”的意味。
陳溪：？？？
霍雲夢嬌聲喚了一聲“母後”、“皇兄”，敷衍地屈了屈膝，整個人就像是牛皮糖一眼，又嬌又嗲，扭著纏上太後娘娘。
陳溪規規矩矩地屈膝下拜，恭謹地給太後請了安，又硬著頭皮對霍星川道了句“民女見過皇上”。
太後娘娘被霍雲夢纏著，嬌兒在側彩衣娛親，引得她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。
再看一眼規規矩矩的陳溪，眉梢眼角笑意更甚。
有小宮女搬了繡墩讓陳溪落座。
霍雲夢怕陳溪緊張，便不再粘著太後膩歪，又叫人添了個繡墩放到陳溪身側。
於是殿內的局勢變成了，太後皇帝面對面坐在軟榻上，霍雲夢和陳溪側身坐在太後身邊的繡墩上。
這樣一來，陳溪正好一擡眼就能看到霍星川那張臉……
那張昨晚險些被她一燭臺錘爆的臉……
陳溪捧著秦姑姑奉上的清茗，低眉斂目，目不敢視。
內心一遍遍祈盼皇帝陛下大人有大量，忘卻昨夜恩怨情仇。
可惜年輕的國君顯然不是金魚腦。
霍星川瞧著她，瞇了瞇眼，問：“母後口中的‘彗星襲月’，說的便是陳溪？欽天監倒真是神算。”
可不是神算嗎？
昨夜，朕這腦袋險些叫您這位“彗星”姑娘開了瓢了！
霍星川一貫視欽天監官員為空氣，未料到他今日突然誇讚起來，太後娘娘微詫道：“皇上何出此言？”
霍星川歪著頭，笑了笑，目光望著陳溪說：“是啊，朕何出此言呢？”
陳溪尷尬地扯了扯嘴角，不敢言語。
“也許是天意吧。朕這腦袋……”霍星川徐徐飲了口茶，好整以暇。
陳溪被他那壞心眼的神色弄得又急又怕。
霍雲夢也有點生氣。
眼看著她的皇兄和未來皇嫂之間的氣氛走向冰涼，氣急瞪了一眼她皇兄。
此刻，霍雲夢真是恨鐵不成鋼、恨哥不會撩！
太後娘娘把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。
她老人家鬧不明白年輕人之間究竟出了什麽事，做長輩的也不好直接問，索性開口翻過這一頁。
“欽天監世世代代流傳至今，天文星象歷來關乎國運……”
這樣的話題，霍雲夢不愛聽。
母後這裏又不給喝果茶，她實在無趣，只好撿了兩個栗子糕，遞了一個給陳溪。
霍星川不置可否，喝了口茶。
“皇帝可以不重用欽天監，卻不可不信天意……”
陳溪挺直腰背，手裏拿著栗子糕的栗子糕香軟可口。
只是當著他們三個的面，陳溪不好意思吃得太急，只能小口小口地咬。
她一邊裝淑女，一邊還要支著耳朵聽。
人家已經聊到天象了，隨時有可能把話題引到她“彗星襲月”上。
“依哀家所見，不如讓小溪做個女官，在禦書房伺候著。如此一來，天子之氣自然能壓制住彗星襲月……”
陳溪吃完了糕點，剛喝了一口茶水，一聽這話，一口水險些嗆了嗓子。
做女官？
聽起來是讓她做帝國的公務員，享受國家俸祿，這當然很好。
但是去禦書房伺候？
那不就是要長時間和霍星川共處嗎？
伴君如伴虎，更何況還是只已經和她結仇的虎……
陳溪緊張兮兮地看向霍雲夢，卻見對方一臉興奮，實在莫名其妙。
下一秒竟然還聽到霍雲夢嬌嬌的嗓音：“母後英明，陳溪姐姐飽讀詩書，如此一來也是唯才是用呢！”
說罷，還拋給陳溪一個“姐姐不用謝我”的眼神。
霍雲夢甚至已經開始腦補什麽添香研墨啊、吟詩作對啊、日久生情啊之類的戲碼，想著想著，又沖著霍星川眨了眨眼。
陳溪對此一無所知，只當她的好姐妹霍雲夢是為了她的前途考慮。
畢竟，哪個女官一上任就能空降禦書房呢？
風險越高收益越大，在皇帝身邊伺候，說不準哪天就榮華富貴了。
雲夢啊我的小公主，你可真是好心辦壞事啊！
陳溪一時間有口難言，嘴巴發苦，只得用求救的眼光看向霍星川。
縱使皇帝度量大，但也沒大度到願意把昨晚險些砸爛他頭的人放在自己身邊吧？
她聽到霍星川短促地笑了一聲，也不知是笑什麽，然後他開了金口。
“曹安辦事毛毛躁躁的，朕近來正為此煩擾，禦書房裏正是需要一位心思細膩的女官……”
一旁躬身站立的曹安震驚了！
他在皇上身邊伺候這麽多年了，事事細致入微，怎麽就毛毛躁躁了？
曹安委委屈屈，把頭埋得更低了。
陳溪皺眉，這個走向怎麽聽起來……
沒關系，他肯定會說“但是”，需要一個女官，但是不要她陳溪，一定是這樣。
霍星川瞧見陳溪坐立不安的樣子，笑意更甚：“還是母後思慮周全，如此一來，陳溪姑娘人盡其才，朕也能略微順心些，那彗星襲月的天象也可不攻自破，可謂是一石三鳥，妙哉妙哉！”
陳溪恨不得原地螺旋爆炸，一石三鳥？神特麽一石三鳥......
一般而言，太後想要往霍星川身邊塞女人，他一定會斷然拒絕。
可以說他已經非常習慣拒絕了。
但是，此番母後並沒有直接給他塞皇後人選，反倒是找了個無懈可擊的理由。
他便也無法幹脆地拒絕了。
母後的心願他一清二楚。
雖然暫時還不能隨便娶個皇後了卻母後的心願，但安排個女官這種小小要求，他霍星川還是可以勉為其難地湊合湊合的。
而且，這個陳溪……
霍星川想，她不願意當他的女官，他偏偏就不遂她的意。
政事繁忙，有個新鮮人物在禦書房陪著，說不定能徒增幾分意趣。
陳溪入禦書房為女官之事，就這麽敲定了。
皇上答應的這麽幹脆，使得聽慣了他拒絕言辭的太後難得的開心。
霍雲夢也是滿腔的期盼，小腦瓜裏的劇情線像騎著汗血寶馬一樣飛速往前，感覺皇兄和陳溪姐姐結婚生子指日可待了。
霍星川也饒有興致。
人家皇室一家三口皆大歡喜，可把陳溪弄得五味雜陳，有口難言。
同樣心情覆雜的，還有曹安。
作為太監，曹安的職業生涯可以說是順風順水。
曹安剛入宮時便得了先帝心腹太監的賞識，收他為徒。
靠著師傅的蔭蔽和自己本身的機靈勁兒，曹安的職業生涯起點相當高，進宮不久就被指派去服侍太子。
曹安在霍星川身邊侍奉多年，伺候太子讀書，伺候太子習字，伺候太子膳食，伺候太子就寢，可稱得上是兢兢業業。
當年的太子成了如今的天子。曹安依然時刻陪伴，皇帝上朝他吆喝，皇帝批折子他陪著整理碼放，皇帝腰酸背痛了他上前捏肩捶腿。
曹安雖不敢說自己是宮裏的勞動模範，但是對自己的業務水平還是很有自信的。
可是今天，他遭遇了職業生涯的滑鐵盧。
皇上當著太後和雲夢公主的面，說他“辦事毛毛躁躁”，可把曹安委屈壞了。
更委屈的是，皇上竟然一口答應了讓陳溪姑娘入禦書房做女官。
曹安心酸得險些在人前紅了眼眶。
姜是老的辣，太後娘娘哪裏猜不到曹安這點小情緒？
她老人家擺了擺手，硬是打了個並不存在的哈欠，道：“哀家有些乏了。你們且先回去吧。”
又伸手朝曹安的方向輕輕點了點，
“曹安，哀家有話同你說，你且等一等。”
除了被點名的曹安，其餘人各自告退離開。
陳溪低垂著視線，想搞掩耳盜鈴那一套：我看不到霍星川，霍星川就看不到我。
她一出延壽宮，便主動牽住了霍雲夢的手，握的牢牢的，就像握著救命稻草。
陳溪這是預備著裝作無事發生，跟著霍雲夢回擷香殿呢。
雖說太後和皇上都開了金口，她這女官是不得不做的——但是，她們也沒指明上任時間，陳溪想著，能拖一天是一天。
指不定拖著拖著，人家就發現她這人粗笨得很，不要她當這帝國的女公務員了呢！
可另外兩人顯然不這麽想。
走到分岔路口時，陳溪原本打算蒙混過關，卻不料霍雲夢笑盈盈地掙開了她的手，嬌聲道：“陳溪姐姐，我也舍不得你，晚膳我吩咐他們做你愛吃的荷包裏脊肉。”
說罷還小幅度地把陳溪往霍星川那邊推了推。
陳溪心說，哎，我……雲夢啊你聽我說，我真的沒有那麽重的事業心！
可是霍雲夢心意已決，又囑咐了霍星川：“皇兄別讓姐姐忙太久，早些放她回來，我們晚上還要說體己話兒呢。”
CP粉霍雲夢已經暗自為今晚夜談定下了主題，當然是這一天皇兄和陳溪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麽甜甜的互動之類的。
“我先回去陪貓貓玩了，告辭啦。”有貓人士霍雲夢補充發言。
陳溪眼睜睜地看著霍雲夢說完話，帶著幾個小宮女飄然離去。
只留下可憐兮兮的她，獨自面對可怕的皇帝。
見貓忘友！見貓忘友啊雲夢！
“陳溪姑娘，初見時我就知道你很聰明。”霍星川笑如春風，語氣溫柔。
陳溪一怔，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帝國的天子、她未來的上司表揚了，一時居然有些受寵若驚。
可下一秒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讓此刻的自己清醒清醒。
“你雖聰明，但眼力見兒還是差些！”
霍星川笑意收斂，擺事實講道理，“曹安被母後留下了，你這位女官又準備溜走，你是打算讓朕獨自去禦書房，淹沒在厚厚的折子堆裏累死不成？”
陳溪的表情逐漸凝固，連剛才禮貌性的尬笑也掛不住了。
要罵就罵，為什麽還要陰陽怪氣地先誇啊，欲抑先揚的手法用得很妙啊陛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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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溪眼前一黑。
講道理，昨天她試圖用燭臺錘爆皇帝狗頭的事兒，他應當是看在雲夢公主的面子上才勉強壓下火氣的。
這時候她似乎應當有多遠躲多遠，讓尊貴的皇帝陛下眼不見為凈才對。
可誰叫她運氣不好，霍星川餘怒未消，居然又狹路相逢……
這不是在往槍口上撞嗎？
狹路相逢皇帝勝，三十六計走為上。
可惜延壽宮卻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。
陳溪深吸了一口氣，求救地看了霍雲夢一眼。
霍雲夢滿腦子嗑皇兄x陳溪姐姐嗑的上頭了，一時未解陳溪眼中意，只當她是面見母後太過緊張呢，便攥緊了陳溪姐姐的手，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。
滿眼傳遞著“陳溪姐姐別怕，我母後人很好，未來不會產生婆媳糾紛”的意味。
陳溪：？？？
霍雲夢嬌聲喚了一聲“母後”、“皇兄”，敷衍地屈了屈膝，整個人就像是牛皮糖一眼，又嬌又嗲，扭著纏上太後娘娘。
陳溪規規矩矩地屈膝下拜，恭謹地給太後請了安，又硬著頭皮對霍星川道了句“民女見過皇上”。
太後娘娘被霍雲夢纏著，嬌兒在側彩衣娛親，引得她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。
再看一眼規規矩矩的陳溪，眉梢眼角笑意更甚。
有小宮女搬了繡墩讓陳溪落座。
霍雲夢怕陳溪緊張，便不再粘著太後膩歪，又叫人添了個繡墩放到陳溪身側。
於是殿內的局勢變成了，太後皇帝面對面坐在軟榻上，霍雲夢和陳溪側身坐在太後身邊的繡墩上。
這樣一來，陳溪正好一擡眼就能看到霍星川那張臉……
那張昨晚險些被她一燭臺錘爆的臉……
陳溪捧著秦姑姑奉上的清茗，低眉斂目，目不敢視。
內心一遍遍祈盼皇帝陛下大人有大量，忘卻昨夜恩怨情仇。
可惜年輕的國君顯然不是金魚腦。
霍星川瞧著她，瞇了瞇眼，問：“母後口中的‘彗星襲月’，說的便是陳溪？欽天監倒真是神算。”
可不是神算嗎？
昨夜，朕這腦袋險些叫您這位“彗星”姑娘開了瓢了！
霍星川一貫視欽天監官員為空氣，未料到他今日突然誇讚起來，太後娘娘微詫道：“皇上何出此言？”
霍星川歪著頭，笑了笑，目光望著陳溪說：“是啊，朕何出此言呢？”
陳溪尷尬地扯了扯嘴角，不敢言語。
“也許是天意吧。朕這腦袋……”霍星川徐徐飲了口茶，好整以暇。
陳溪被他那壞心眼的神色弄得又急又怕。
霍雲夢也有點生氣。
眼看著她的皇兄和未來皇嫂之間的氣氛走向冰涼，氣急瞪了一眼她皇兄。
此刻，霍雲夢真是恨鐵不成鋼、恨哥不會撩！
太後娘娘把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。
她老人家鬧不明白年輕人之間究竟出了什麽事，做長輩的也不好直接問，索性開口翻過這一頁。
“欽天監世世代代流傳至今，天文星象歷來關乎國運……”
這樣的話題，霍雲夢不愛聽。
母後這裏又不給喝果茶，她實在無趣，只好撿了兩個栗子糕，遞了一個給陳溪。
霍星川不置可否，喝了口茶。
“皇帝可以不重用欽天監，卻不可不信天意……”
陳溪挺直腰背，手裏拿著栗子糕的栗子糕香軟可口。
只是當著他們三個的面，陳溪不好意思吃得太急，只能小口小口地咬。
她一邊裝淑女，一邊還要支著耳朵聽。
人家已經聊到天象了，隨時有可能把話題引到她“彗星襲月”上。
“依哀家所見，不如讓小溪做個女官，在禦書房伺候著。如此一來，天子之氣自然能壓制住彗星襲月……”
陳溪吃完了糕點，剛喝了一口茶水，一聽這話，一口水險些嗆了嗓子。
做女官？
聽起來是讓她做帝國的公務員，享受國家俸祿，這當然很好。
但是去禦書房伺候？
那不就是要長時間和霍星川共處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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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溪緊張兮兮地看向霍雲夢，卻見對方一臉興奮，實在莫名其妙。
下一秒竟然還聽到霍雲夢嬌嬌的嗓音：“母後英明，陳溪姐姐飽讀詩書，如此一來也是唯才是用呢！”
說罷，還拋給陳溪一個“姐姐不用謝我”的眼神。
霍雲夢甚至已經開始腦補什麽添香研墨啊、吟詩作對啊、日久生情啊之類的戲碼，想著想著，又沖著霍星川眨了眨眼。
陳溪對此一無所知，只當她的好姐妹霍雲夢是為了她的前途考慮。
畢竟，哪個女官一上任就能空降禦書房呢？
風險越高收益越大，在皇帝身邊伺候，說不準哪天就榮華富貴了。
雲夢啊我的小公主，你可真是好心辦壞事啊！
陳溪一時間有口難言，嘴巴發苦，只得用求救的眼光看向霍星川。
縱使皇帝度量大，但也沒大度到願意把昨晚險些砸爛他頭的人放在自己身邊吧？
她聽到霍星川短促地笑了一聲，也不知是笑什麽，然後他開了金口。
“曹安辦事毛毛躁躁的，朕近來正為此煩擾，禦書房裏正是需要一位心思細膩的女官……”
一旁躬身站立的曹安震驚了！
他在皇上身邊伺候這麽多年了，事事細致入微，怎麽就毛毛躁躁了？
曹安委委屈屈，把頭埋得更低了。
陳溪皺眉，這個走向怎麽聽起來……
沒關系，他肯定會說“但是”，需要一個女官，但是不要她陳溪，一定是這樣。
霍星川瞧見陳溪坐立不安的樣子，笑意更甚：“還是母後思慮周全，如此一來，陳溪姑娘人盡其才，朕也能略微順心些，那彗星襲月的天象也可不攻自破，可謂是一石三鳥，妙哉妙哉！”
陳溪恨不得原地螺旋爆炸，一石三鳥？神特麽一石三鳥......
一般而言，太後想要往霍星川身邊塞女人，他一定會斷然拒絕。
可以說他已經非常習慣拒絕了。
但是，此番母後並沒有直接給他塞皇後人選，反倒是找了個無懈可擊的理由。
他便也無法幹脆地拒絕了。
母後的心願他一清二楚。
雖然暫時還不能隨便娶個皇後了卻母後的心願，但安排個女官這種小小要求，他霍星川還是可以勉為其難地湊合湊合的。
而且，這個陳溪……
霍星川想，她不願意當他的女官，他偏偏就不遂她的意。
政事繁忙，有個新鮮人物在禦書房陪著，說不定能徒增幾分意趣。
陳溪入禦書房為女官之事，就這麽敲定了。
皇上答應的這麽幹脆，使得聽慣了他拒絕言辭的太後難得的開心。
霍雲夢也是滿腔的期盼，小腦瓜裏的劇情線像騎著汗血寶馬一樣飛速往前，感覺皇兄和陳溪姐姐結婚生子指日可待了。
霍星川也饒有興致。
人家皇室一家三口皆大歡喜，可把陳溪弄得五味雜陳，有口難言。
同樣心情覆雜的，還有曹安。
作為太監，曹安的職業生涯可以說是順風順水。
曹安剛入宮時便得了先帝心腹太監的賞識，收他為徒。
靠著師傅的蔭蔽和自己本身的機靈勁兒，曹安的職業生涯起點相當高，進宮不久就被指派去服侍太子。
曹安在霍星川身邊侍奉多年，伺候太子讀書，伺候太子習字，伺候太子膳食，伺候太子就寢，可稱得上是兢兢業業。
當年的太子成了如今的天子。曹安依然時刻陪伴，皇帝上朝他吆喝，皇帝批折子他陪著整理碼放，皇帝腰酸背痛了他上前捏肩捶腿。
曹安雖不敢說自己是宮裏的勞動模範，但是對自己的業務水平還是很有自信的。
可是今天，他遭遇了職業生涯的滑鐵盧。
皇上當著太後和雲夢公主的面，說他“辦事毛毛躁躁”，可把曹安委屈壞了。
更委屈的是，皇上竟然一口答應了讓陳溪姑娘入禦書房做女官。
曹安心酸得險些在人前紅了眼眶。
姜是老的辣，太後娘娘哪裏猜不到曹安這點小情緒？
她老人家擺了擺手，硬是打了個並不存在的哈欠，道：“哀家有些乏了。你們且先回去吧。”
又伸手朝曹安的方向輕輕點了點，
“曹安，哀家有話同你說，你且等一等。”
除了被點名的曹安，其餘人各自告退離開。
陳溪低垂著視線，想搞掩耳盜鈴那一套：我看不到霍星川，霍星川就看不到我。
她一出延壽宮，便主動牽住了霍雲夢的手，握的牢牢的，就像握著救命稻草。
陳溪這是預備著裝作無事發生，跟著霍雲夢回擷香殿呢。
雖說太後和皇上都開了金口，她這女官是不得不做的——但是，她們也沒指明上任時間，陳溪想著，能拖一天是一天。
指不定拖著拖著，人家就發現她這人粗笨得很，不要她當這帝國的女公務員了呢！
可另外兩人顯然不這麽想。
走到分岔路口時，陳溪原本打算蒙混過關，卻不料霍雲夢笑盈盈地掙開了她的手，嬌聲道：“陳溪姐姐，我也舍不得你，晚膳我吩咐他們做你愛吃的荷包裏脊肉。”
說罷還小幅度地把陳溪往霍星川那邊推了推。
陳溪心說，哎，我……雲夢啊你聽我說，我真的沒有那麽重的事業心！
可是霍雲夢心意已決，又囑咐了霍星川：“皇兄別讓姐姐忙太久，早些放她回來，我們晚上還要說體己話兒呢。”
CP粉霍雲夢已經暗自為今晚夜談定下了主題，當然是這一天皇兄和陳溪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麽甜甜的互動之類的。
“我先回去陪貓貓玩了，告辭啦。”有貓人士霍雲夢補充發言。
陳溪眼睜睜地看著霍雲夢說完話，帶著幾個小宮女飄然離去。
只留下可憐兮兮的她，獨自面對可怕的皇帝。
見貓忘友！見貓忘友啊雲夢！
“陳溪姑娘，初見時我就知道你很聰明。”霍星川笑如春風，語氣溫柔。
陳溪一怔，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帝國的天子、她未來的上司表揚了，一時居然有些受寵若驚。
可下一秒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讓此刻的自己清醒清醒。
“你雖聰明，但眼力見兒還是差些！”
霍星川笑意收斂，擺事實講道理，“曹安被母後留下了，你這位女官又準備溜走，你是打算讓朕獨自去禦書房，淹沒在厚厚的折子堆裏累死不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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